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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第一财经 马晓华
2月1日下午5时，在江苏省南通大学附属医院“密谋”了一场旅行：明天去武汉，现在开始报名。
半个小时后，名额已满，没能报上名的人心生憾意。
“当时，我正在值班，报名的消息一出来，我就报了名，瞬间名额就满了。领导让我回家整顿一下，也许会即刻出发，于是临时找人接替了我的班。”南通大学附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援湖北医疗队队长顾俊对第一财经表示。
医无反顾！次日，由顾俊带领的南通大学附属医院7名医疗小组，就直奔武汉，驰援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新冠肺炎重症病员的救治。这7名医疗队员分别是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顾俊和主治医师丁亮，重症医学科（ICU）主治医师陆舒、主管护师侯亚玲、主管护师葛洪兵、护师朱志红、护师张叶楠。
作为队长的顾俊，在出发前说了一句话：“一定会带好队员，圆满完成使命，一定将我们的队员一个不少地平安带回来！一个不少，一个都不能少！”
床位就是战场
“武汉，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我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武汉，如果没有这次疫情，将是一个美好的旅行。”顾俊表示。
有人描述武汉可谓是一个热血江湖，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座远在江湖的城市，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学者曾说它是一线贯通，两江交汇，三镇雄峙，四海呼应，五方杂处，六路齐观，七星高照，八面玲珑，九省通衢，十指连心。只要一登黄鹤楼，便可望大江东去，看浪花淘尽英雄。
如今，这种气势暂时被封闭起来了。
“我们抵达时，机场里没有一个人，只有接我们的大巴车去驻地。一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人影，只有零零落落会看到几个三轮车。”顾俊表示。
这个美丽的城市，迎接他们的方式就是一片静谧，在这片静谧掩盖之下，却是一场紧张有序的救助场面。
顾俊带着他的7人团队，开始作战。
顾俊说，他们带来了医院最好的装备和物资，做好了充足的心里的准备，但他们内心很清楚，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战斗，面临的是什么样的风险和挑战。
由新型冠状病毒所引发的重症患者越来越多，他们是导致死亡病例增加的最大一个因素。而全力救治他们，降低死亡率，在呼吸与危重症监护室将是一场恶战。顾俊他们要打的就是这样一场生死决战。
根据湖北卫健委公布信息，截至7日24时，湖北省在院治疗19835例，其中重症4188例、危重症1007例。
重症和危重症，是顾俊他们的敌人。
“治疗和护理危重症，是我们的特长，但是护理传染性的危重症，比非传染性危重症要多了很多风险。这些危重症需要气管切开、插管，打开后是病毒浓度最高的地方，对于医护人员来说，风险最大。所以每次在做这个动作前，需要再加有一层的全面防护服。”顾俊表示。
7个人，都明白其中的风险。但是他们还是来了，直接入驻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肺炎危重病人救治定点医院。
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成为武汉市新冠肺炎危重病人救治定点医院后，在前期600张床位基础上，再扩充建设550张床位。
这些床位就是顾俊他们工作的战场。
“我们到了以后，进行了一天的培训，毕竟与非传染性重症患者不同，需要再加深防护提醒。培训完，我们就展开了工作。”顾俊表示。
顾俊表示，这次的工作地点是完全不同于以前的环境，工作模式也有很大分别，每次进出病房都要花将近一小时来穿脱防护设备，每个步骤不敢有丝毫马虎。有很多要适应要磨合的地方，平时得心应手的诊疗操作，在穿着防护设备后都变得很困难很笨拙，但队员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专科医生，很快便进入工作状态，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由于身着防护设备，上班中途很难解决个人问题，所有队员均是穿着尿不湿上班，大家自嘲是提前体会下老年状态。”顾俊表示。
勇气、专业和体力
可以让顾俊他们感到幸福的是：7个队员可以互相鼓劲，互相加油。
在病房开始收治病人后，病员源源不断地到来，每班医生人数增加，每班医生工作时间也在增加，2月5日，顾俊和陆舒09:00正式进入病房，直到晚上19:00才出监护病房，中途无法进食进水。截至目前为止，病房收治28个病人，均为危重症患者。
“这28个病人，我们进行分组管理，每组7个病人，2-3个医生。每个病人1-2个护士。护士是每4个小时换班一次，医生目前因为人数问题，是分为白班和夜班，两个班轮换。如果6个小时就换班，可能对患者不熟悉。”顾俊表示。
对于重症医学科来讲，一直都有严格的医师人数与床位数之比，不能低于0.8:1。也就是说，7个病人至少应该有5.6个医生，而现在只有2-3个医生。护士人数与床位数之比不低于2.5~3:1，7个病人至少有18个护士，现在只有7-14个。
28个病人，对于顾俊这个小组来讲，工作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为了能更好地熟悉患者，他们选择了两班制，平均每组要工作12个小时。他们没有去考虑自身的状况。事实上，在sars期间，医护的换班都是3班制，而且连续工作两周，这批就要退下，换另外一批上。这是保全医护力量的经验。
“目前我们的打算是一个月，持续一个月。”顾俊表示。
在这一个月里，他们每天要面对的危险情况不止只有气管起开进行插管，还有为患者吸痰，这些都是具有病毒含量最高的地方。
“我们所支援的是重症监护病房，这些病人病情危重，大多需要吸痰、使用呼吸机，穿刺深静脉……这所有的操作都有被暴露的危险。在每次进入病房前我们都需要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每一步操作，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不容易。”与顾俊同行的附院重症医学科护师朱志红表示。
穿戴着厚重的隔离防护设备，如同被人捏住了鼻子般闷气的朱志红，在建立静脉通路、动脉血气采集时，照样“一针见血”。
每天吸痰，采集标本，更换引流袋，填写护理记录……防护服里的朱志红忙得只能在口罩里大口喘气，身上也是热乎乎的汗水。在护士站的内侧放着两个氧气筒，陆陆续续能看见体力不支的护士坐在那里，吸会儿氧气再站起继续投入工作。
“这里不仅仅考验着我们的勇气、专业素质，还考验着我们的身体素质。”朱志红说。
朱志红说，平时里早餐有粥，水果，咸瓜，牛奶还有馒头。2月8日是元宵节，值得欣慰的是，他们还能吃上煮好的元宵。
在朱志红眼中，这里（医院）肯定与以往不同，宽敞的停车场里只有稀稀拉拉的汽车停放，“要在平时，该是车水马龙吧。”